义乌的商人们并未放弃通过特朗普赚取利润的机会。在商贸城三期的二楼，汪燕红的店铺内陈列着众多与特朗普相关的帽子，款式均为最新。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两款2024年大选主题的帽子——一款是印有“让美国再次伟大”字样的红色棒球帽，这是他竞选时的口号；另一款则在其帽檐上标注了相应字样，并装饰有特朗普式的金色假发。
还有一款枪击帽，上面印有特朗普在遭受袭击后，尽管满脸是血，却依然挥动手臂高呼的画面。就在他受伤的第二天，汪燕红便收到了来自美国客户发来的图案以及生产需求，要求大量生产这种枪击帽。
义乌制造的特朗普选举帽
汪燕红自2018年起承接与特朗普有关的业务。那时，他对英语一窍不通，对特朗普也无了解，仅凭客户提供的图纸，便按图施工。随着经验的积累，他逐渐掌握了其中的门道——在2020年特朗普竞选失利之后，他已经开始着手处理2024年大选的相关订单了。
近期，受关税影响，美国客户暂停了订单，导致先前生产的货物积压在仓库中。然而，汪燕红并未过分担忧。在他精心规划的生意布局中，美国市场仅占其总业务的30%，而剩余的帽子则被销往欧洲、非洲及南美洲。他解释道：“毕竟我们经营的是小规模生意，无论关税是否增加，我都必须确保利润的稳定，绝不能让生意陷入亏损。”他进一步分析，“从长远角度来看，受影响的将是美国消费者。”
坊间常把美国大选与“义乌指数”相提并论。在2016年美国大选期间，义乌的商家通过竞选商品的销售情况，准确预见了特朗普将战胜希拉里。然而，有趣的是，我在义乌走访的商家——无论是售卖运动手环、棒球帽还是国旗的——都一致表示，在大选期间，特朗普的商品销量始终占据首位，即便是在2020年拜登当选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因此，即便是在关税战的冲击之下，义乌的商人们也并未完全与特朗普政府断绝联系。
上个月，一款以特朗普形象为主题的马桶刷在各大电商平台和短视频平台上引起了广泛关注，甚至热度蔓延至欧洲和加拿大。这款源自义乌的畅销商品被誉为“义乌的反击”。一位专注于打造热销产品的义乌商人向我透露：“从商品本身来看，马桶刷实用性较强，若销售不佳，特朗普的头像可以去掉，那时它就成了一款普通的刷子。”
一款特朗普形象的马桶刷上个月火了
她主要从事国内市场销售，对于关税战并不熟悉，只是知道“一旦察觉到形势不妙，就得迅速采取行动”。
在义乌，聚集了一群专注于打造热销产品的从业者。昔日，全球风靡的指尖陀螺以及《鱿鱼游戏》中的面具，均出自义乌之手。当它们走红时，全球各地争相抢购，价格一日数变。然而，由于跟风者众多，竞争激烈，风险也随之增大，“或许能迅速致富，也可能瞬间失去一切”。
依照这种思路，义乌的商人所追求的并非特朗普本人，而是追求利润。与爆款商品相似，那些与政治人物挂钩的短期交易，常常伴随着极高的风险。播客节目“声东击西”曾经讲述了一位山东帽子商的经历：起初，因特朗普遭遇枪击事件，他的帽子销量激增，赚取了二三十万元；然而，紧接着特朗普团队全面注册商标，导致他的库存不得不全部下架，最终血本无归。在义乌，那位曾经售卖MAGA帽子的店主向我透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遭到了公安部门的两次约谈。警方要求他将帽子收好，并告诫他不要随意发表言论，以免被怀疑干涉美国内政。
“大路不通行，我们就走小路”
实际上，当我抵达店铺发现聂自勤时，她已明确表示拒绝接受任何媒体的访问。
四月的中旬，CNN的美国记者踏入她的店面，向她提问：“美国市场对你有何等程度的影响？”此时，一位南美顾客正挑选万圣节的面具。聂自勤回应道：“有需求就提供，无需求则不提供。”她指向旁边的南美顾客。这段视频很快在短视频平台上走红，她因此被贴上了“义乌店主对美国CNN直言不讳”的标签，在网络上迅速走红。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聂自勤的店铺里总是人声鼎沸，记者们络绎不绝。她不得不面对众多摄像机镜头，回答着形形色色的问题，仿佛是在主持一场新闻发布会。据传，那段时间商贸城集团接待的酒店几乎全被记者占据了。然而，与此同时，由于之前美国客户所下的订单尚未出库，而新接的欧盟客户订单又源源不断地进入生产流程，聂自勤的仓库已然不堪重负，陷入了爆仓的困境。
她感到有些疲惫，声音变得沙哑，而货物依旧堆放在仓库中。“我并非追求成为网红，我的目标只是把商品卖出去。”她解释说自己是从事外贸工作的，成为网红对于她的生意并没有带来实际的帮助，“即便你表现得再坚强，如果货物无法售出，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向集团高层进行了通报，对于记者的到访，她总是以出差为由予以推脱。她一心只想着专注于自己的生意。在我找到她的那些日子里，她每天都能成功签订价值超过一百万元的订单。相较于以往，这些订单规模较小，但她表示，“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即使是小市场也不能忽视，能卖出一件就是一件。”
聂自勤，河南周口人氏，19岁便在义乌创立了自己的工厂，专注于派对用品的生产。起初，她骑着电动车逐家送货，到2021年，她投入20万元在商贸城租下了一间4.5平米的店铺。她坚信，只有将一手客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确保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主动。
自2013年以来，她着手为美国客户打造独树一帜的设计，并且每年都能推出超过百款新品。以手绘面具为例，尽管每件的价格不过是个位数，但凭借大量销售实现了盈利——她从中赚取了10%的利润，而美国的批发商则能在转手时将其价格翻上五倍。
聂自勤在关税战初起时连续两日未曾合眼，集团高层领导也多次前来慰问，询问她如何处理满屋的产品。“询问越多，我的头就越痛，烦恼越深，就越难以入眠。”她向我透露，那两天关税不断攀升，美国客户的电话从早到晚响个不停，都是年前预订的订单，原本计划在4月底发货。“如此高昂的关税，谁能承受得起呢？！”客户们纷纷要求暂停订单，等待事态进一步发展。聂自勤在接到七八十个客户来电后，得知两三千万的订单将延迟发货，他开始意识到情况变得非常严重。
聂自勤同样拥有这家工厂，为了新订单，他需要用现金购买原材料，支付超过一万平方米厂房的租金以及商贸城店铺的租金，一旦美国今年未能出货，一旦现金流中断，众多中小企业将面临倒闭的危机。
连续两晚无法入睡之后，她终于想通了解决之道，那就是把目标市场转向欧盟消费者。鉴于美国对万圣节玩具在环保标准以及CPC认证方面的要求极为严格，这无疑推高了产品成本。因此，像她这样专注于高端美国市场的商家在义乌商贸城寥寥无几，所受关税影响尤为显著。
聂自勤迅速作出战略调整，他挑选了一些价格低廉的商品作为吸引顾客的利器，在朋友圈中以成本价进行推广，甚至不赚分文。她的微信联系人名单中拥有七八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这些低价商品一经推出便迅速被抢购一空。在客户争相购买引流款的同时，他们往往会选择其他商品一起下单，从而使得“即使是高端商品也能带动一些销售”。
聂自勤在商贸城经营店铺已满13载，然而这却是她首次主动出击寻找客户。往昔销售旺季，她只需安坐于商贸城这所被誉为“世界超市”的宝地，便有客户纷纷上门挑选商品并下单。然而，今年情况迥异，众所周知，生意难做，聂自勤诚恳地向我表示：“大家都能理解我们的困境，或许能给予我们一些支持。”她还透露，为了减轻资金压力，商家对于使用现金支付的老客户，将提供两三个点的优惠。
聂自勤在给客户发信息
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
杨和平在商贸城一区二楼的一间仅4.5平方米的店铺中经营饰品生意。尽管美国客户仅占总客户的10%，但他们的订单数量庞大，为全年营业额贡献了高达70%。然而，自4月关税战爆发以来，客户们纷纷暂停下单，仅偶尔有人亲自前来取货，将其带至美国销售。原本一次可处理的数十万元订单，如今只能带出区区一两千元。义乌小商品的利润，本就依赖于大量销售来赚取。先前每件能赚五分，可客户一次能订购一万件，杨和平向我算了一笔账，然而如今即便每件能赚两元，可若只卖出十个，仍旧无法盈利。
为了维持生计，她不得不裁减了工厂里一半的员工，并且尝试在各大平台上进行直播带货，即便是那些只购买一两件商品的零散顾客，她也热情地接待。当我遇见她时，她正一一对耳环进行包装，逐一放入卡片，然后装入袋子，“尽管焦虑难耐，但作为普通百姓，我们只能顺应时势。”
并非所有原本销往美国的商品都能无障碍地转向其他地区销售。在接受采访时，有商家提到，以圣诞老人的形象为例，欧洲版的圣诞老人与美版在外观上存在差异——前者的脸部较宽，而后者的脸部则相对较小；此外，出口至美国的圣诞老人服饰、帽子以及手中的礼物清单都是经过手工缝制的，工艺相当繁琐。因此，若要将这些商品转向欧洲市场，恐怕需要对圣诞老人的形象进行一番改造。
商人们之间同样存在相互帮助。一位位于福田二区的圣诞树店老板透露，他的友人年前接到的800万美元的美国订单全部被取消，仓库里还剩下半数原材料，于是他将自己的南美和欧洲订单分给友人进行代工，以此减轻损失。过去，由于朋友的美国业务规模较大，他经常委托这位老板进行加工制作。
三四月本就是外贸的淡季，此时原材料价格和海运成本都相对较低，正适合提前着手生产美国的圣诞订单。然而，若错过了这个绝佳的时机，即便关税有所下降，之前储备的低价原料也已经转作他用了。这位老板如此分析道，他们今年的圣诞货物价格恐怕不会便宜。
骆红波在电商园区创办了一家从事跨境电商业务的公司，主要在亚马逊平台上销售义乌的各类百货商品。他提出了一种应对之策：将产品拆分成各个零部件，单独进行包装，并以原材料的形式进行销售；同时，他还为产品说明书申请了知识产权保护，因为知识产权享有免税政策，这样就可以减轻高额关税的负担。“大多数人不会选择直接缴纳高达145%的关税，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义乌的商家们似乎已经深思熟虑了众多可能的解决方案。聂自勤向我透露，即便特朗普某天宣称不再需要中国制造的产品，他们仍能从事转口贸易，选择墨西哥、越南、柬埔寨等地作为跳板，将商品经当地商人之手销往美国，“若高速路收费，我们就选择低速路；若大路不通，我们就走小路。总之，总能找到一条出路。”
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历经无数风浪，他们磨砺出了生存的技能。对于义乌的商人而言，那些占据新闻头条的大事件，在他们日常的生意中，只是需要应对的诸多变数之一。面对的变数越多，他们应对变化的从容也就越加自如。
聂自勤感慨道：“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刚刚送走了那批客人，她便忙不迭地在手机上回复着客户的信息。她向我讲述了新冠疫情肆虐的那段日子，商贸城被迫关闭，她便转而在线上售卖商品。平时工人们都住在厂里，可一旦遇到封控，生产的货物便无法外运。于是，她只能依据提前获取的封控信息，召唤外贸公司的客户，在夜幕低垂时翻墙进入工厂，以便完成货物的交接。延长了时间跨度，她曾亲身经历了2008年的金融风暴，那时她才刚刚创办工厂，凭借着坚定的意志和毅力，艰难地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张丹正是在那个时期投身于圣诞树行业。彼时他年方二十余岁，已在广东从事电镀工作六七年，成为了一名熟练的师傅。他注意到，成本仅为90元人民币的手链，在国外却能以369美元的价格出售。于是，他与人合作，投资了几十万元，立志投身外贸，成为自己的老板。
工人们在厂房生产圣诞树树枝
在义乌市场上，圣诞商品的制造商大多选址于紧邻义乌、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阳地区。当时的东阳正面临一场行业重组——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众多圣诞树工厂纷纷倒闭。然而，张丹一家却从中发现了商机：凭借父母在本地工厂的工作经验，以及亲戚在圣诞树废料回收行业的资源，当一位经验丰富的师傅提出合伙创办工厂的建议时，张丹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同意。
起初，他们的主要业务是从事边境贸易。工厂将产品直接运至二连浩特边境，将商品出售给蒙古和俄罗斯两国。由于资金流转较为困难，他们每年仅能生产一批产品，若能全部售出，则能赚取两三百万的利润。与此同时，他们还在1688平台上进行批发业务，通过逐年积累订单和客户，逐渐在国内外贸易市场开设了店铺，尤其是在国际商贸城和福田二区。
2014年至2015年间，俄罗斯面临了克里米亚事件引发的西方制裁以及国际油价骤降的双重打击，这导致该国陷入了严重的金融危机，卢布汇率急剧下滑。在这样的背景下，张丹的工厂遭受了重创，向俄罗斯出口的超过100万元的货物，货款却始终无法收回。
他选择直接前往莫斯科销售商品，意图拓展市场，随后便在当地开设了店铺，将现货运过去储存。他具备坚韧不拔的精神，在每年的10月至12月销售旺季期间，每天凌晨三四点钟便开门与当地批发商进行交易。经过五年的不懈努力，他终于在该市场站稳了脚跟，如今，俄罗斯订单已占其生意的半壁江山。
厂房展厅里的圣诞树
对圣诞树行业来说，那几年算得上内外交困。
自2015年起，我国已不再鼓励庆祝所谓的“洋节”。张丹回忆道，到了2016年，她的内销订单几乎全部消失，有客户反映，摆设的圣诞树被城管部门收走，甚至还被警告，若再摆放将被处以5000元的罚款。在此之前，张丹的客户遍布全国各地，几乎每家商店和学校都会订购圣诞树。11月正值国内销售高峰期，他们在店内忙碌地处理订单，从清晨到深夜十二点都未曾停歇，甚至有顾客排队等候至昏睡，“日进现金数十万，账期问题根本无需担忧。”
政令颁布后，订单数量急剧下降。工厂先前储备的原料只能分配给少数小规模客户，而在电商平台上，偶尔只能接到一些零散的订单。张丹表示，与此次关税战相比，那次的冲击实际上更为严重。
近期几载，他们成功吸引了众多美国客户，这一部分业务量占据了总量的四成左右。然而，在当前的贸易摩擦中，他手中价值超过千万的订单不得不暂时搁置，而其中超过一半的货物已经完成生产，正堆积在仓库中。在行业里辛勤耕耘了十六年，张丹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起伏，又或许是目睹了更甚于此的困境，他表现得异常镇定。他提到，群内有许多同行的生意有高达80%依赖美国市场，因此工厂无法正常运营，不得不直接张贴出放假一个月的公告。
张丹感慨道，所有该经历的都已一一尝遍。对于从事商业活动的人来说，波折与起伏是家常便饭。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生活还得继续，生产活动也不能停歇。厂内制作圣诞树叶的机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张丹倚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对我说：“这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安心，要是有一天这里机器的轰鸣声消失了，我恐怕会夜不能寐。”
俄罗斯和美国市场在他的业务中占据了重要地位，因此他必须对国际局势保持高度关注。无论是俄乌冲突还是美国对俄罗斯的新一轮制裁提案，这些国家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对他的商业活动产生影响。为了防范未然，他不断努力，力求拓展多元化的市场渠道。先前，来自西班牙的顾客向他提议前往当地开设店铺，于是他决定近期亲自前往考察，“唯有亲自掌握一手信息，了解商品的销售对象以及资金回笼的时间，方能更有效地管理潜在风险。”
世界的义乌
存活下来的商家，通常难以被轻易击败。聂自勤指着四周的店铺对我说，在义乌开设这样一家小店铺，至少需要投资三四百万，若是一天不开门，租金损失便达数千。因此，商家们普遍保持高度紧张，工作节奏极快。每年都有数万家商户更迭，稍有闪失，就可能亏损，导致来年无力续租摊位，从而被淘汰出局。
她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2024年，这位从事外贸业务二十余年的老板开始涉足年货生意，经过三个月的努力，成功填补了万圣节用品市场的淡季空缺；在关税战爆发之前，她还将自己的另一家店铺出租。在义乌，商人普遍遵循“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信条。
国际化的商业生态也塑造了他们独特的敏锐度。漫步在这座位于浙江省中心的县级市，我时常仿佛置身于异国他乡的街头——街头巷尾，外国友人骑着电动车或共享单车来来往往；在三挺路的夜市里，非洲顾客手持翻译软件与商家们讨价还价；最出名的奶昔出自“雷锋果汁店”，这家店铺的老板是埃及人，传闻因其乐于助人而得此带有中国特色的名字；而最受欢迎的餐馆则是一家土耳其餐厅，每当用餐时间，门前总是排起长队。商贸城四周林立着众多咖啡馆，每当夜幕降临，这里便座无虚席，阿拉伯人围坐一起，品茗红茶，悠然吸食水烟，他们的夜生活直至深夜时分方才落幕。
我结识了名叫王刚的外贸商人。一见面，我了解到他来自阿富汗，曾主修汉语专业。他在新疆完成了研究生学业，最近两年才来到义乌开启创业之路。抵达此地后，他惊讶地发现，这里居住着超过400名阿富汗同胞。每逢周末，他们都会举行足球赛事。据他透露，他大约有20%的客户来自美国。尽管他对关税问题尚未找到应对之策，但他坚信中美两国之间是存在对话空间的。
语言学习的趋势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每日清晨8点40分，商贸城中央广场总有一位教师为商家们传授外语知识，这项公益活动已坚持了近二十年之久。过去，英语是主要学习对象，然而据商家们透露，近期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的重要性正逐渐攀升，与英语并驾齐驱。
在最近的商贸集市中，深色肤色的外籍人士随处可见。即便是那位手提木质鞋架，在集市中往来擦鞋的朱阿姨，也会用阿拉伯语和俄语问候说“你好”以及表达“谢谢”。她向我透露，今年她很少看到美国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作为“世界超市”，义乌掌握着全球小商品贸易的脉搏
老板，老板，这双鞋？她指向那位印度顾客脚上的皮靴，“十块钱”。朱阿姨擦一双鞋能赚十元，她主要服务外国顾客，因为他们偶尔会给予小费，有时能拿到二十到三十元。当商贸城关门后，她便会移步至夜市咖啡馆门口继续擦鞋，忙碌至深夜，一天下来能赚得两百多元。
印度人点了点头，朱阿姨擦完鞋子后，指向鞋架上那枚二维码，提醒对方进行支付。印度客人从包中掏出三枚一元硬币递给她。“你之前不是给了我十元钱吗？你刚才不还在按摩椅上扫描支付了，我亲眼所见。”朱阿姨用夹杂着中文和英文的口吻争论了许久，但对方只是将三枚硬币平摊在掌心，沉默不语。
“罢了。”她拿起那枚硬币，转身朝向另一位顾客走去，“经商本就是如此，既有亏损也有盈利。”——在义乌，这句话如同商贸城内此起彼伏的打包胶带撕裂声，成为了每一位商人的口头禅。
